学校的无人角落，用来烧落叶的火炉旁，宇墨把自己的头发挠得像鸡窝。
“为啥他们能看见你啊！？”
“我有说过别人看不见我吗？”
“但之前只有我能看见你吧？镜子里也照不出你，我好几次都怀疑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！”
“是以精神体存在还是灵魂体存在，是存在于物质世界中还是你的意识中，能不能被光学设备捕捉，存在感有多强……全都随我的心情哦。”
“恶魔还真是方便的生物啊……”
“来，吃早饭，不然会长胆囊息肉的哦。”
“是是是……火腿肠我自己会吃，不用你喂我。还有，别整我好吗？这可是我的高中，高中啊，现在关于我的传言绝对变得更离谱了。”
“但如果我说你刚刚又实现了个愿望呢？”
“诶？”
她变魔术般拿出遗愿清单，指着上面刚被划掉的一条：“在全班同学面前炫耀女朋友”。
“……你是个鬼的女朋友嗷。”宇墨差点没绷住。
“这一条愿望的关键在于旁观者，也就是说是否是女朋友取决于你同学们的观感，只要他们主管认同那就算实现了。”
“这是什么文字游戏吗……”
“和恶魔交易的精髓就在于文字游戏。”
“无聊至极，答应我，有外人的时候别再显形了好吗？”
“看来你不把我当外人了呢。”
“你好烦……”
不过话虽这么说，宇墨心里还是安心了那么一点点的。
这个恶魔，虽然不会赐予他力量，但好歹还是会用实际行动帮他，这么看来她也不是无可救药——
“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让你难堪，被你拽出去的时候我才发觉你又实现了个愿望呢。”
“把我的欣慰还回来！”
“另外，从现在开始，如果你不同时泡到一个温柔可爱的女人、一个帅气叛逆的女人、上演至少一次英雄救美、至少惩戒一次恶势力的话，你的父亲、母亲、妹妹就会死。”
心 脏 骤 停
“你再说一遍……？”
“你已经听清楚了所以我不会重复，另外时限嘛……”
庾所在做出思考的姿势，灰色的右眼咕噜噜转了一圈，左边的空眼窝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。
“……这回一次性实现四个愿望，所以我尽可能帮你把时间放宽点，两个月如何？对了，你当时喝高的时候幻想了许多英雄救美惩恶扬善的场景，我把每一个都分门归类整理好了，我可是很细致的。”
“两个月……？”
两个月，两个月，说短不短说长不长，对于从未追过女生的宇墨而言……而且还要英雄救美？还要惩戒恶势力？这时间到底够吗？
“这四个属于是两个月内的长线任务，期间我可能会随机让你实现一些小愿望，所以……来自恶魔的劝告，千·万·别·浪·费·时·间。”
“等一等，能不能给点提示——”
“计时开始咯，但我建议你先把眼前的事办妥了，你十点钟就要应付校方的质询了，做好准备。”
“相比之下被退学都算小事了啊……等等。”
等等？
女朋友……女朋友？
说起来，这恶魔好歹是个女的啊？
既然是她把他拖下水的，负起责任配合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吧？
“喂，庾所在，我说啊——”
“别想了，除非我和你都能主观上认同‘我是你女朋友’这一事实，我姑且不论，你能做到吗？”
“做不到（秒答）。”
“……你还真是斩钉截铁啊。”
“不过你说得对，我是该先处理眼前的事……姑且让我当一次坏人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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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清岚早上刚来办公室就听到了传言，说是高二三班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张远舟，被平时没啥存在感的班长宇墨爆揍了一顿。
而且传言传得很离谱，什么宇墨用了奇怪的“手段”，宇墨跟草薙京一样手上能点火，宇墨给自己加毒buff……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她一开始根本没放在心上，学生斗殴会用化学试剂当武器？扯淡呢？
然而当她来到化学实验室做日常的清点时，一种不祥预感油然而生。
“果然少东西了……一双隔热手套，一小瓶酒精，还有……丁酸？”
临海一高的化学竞赛队一直很强，化学试验室经费充足，试剂和装备也比较多样。
隔热手套是前段时间进的，能耐至少六百度的高温。
酒精……自不用说，而且失踪的酒精还是80%浓度的，足够点燃了。
至于丁酸……毒性很低，但真的很臭，闻一口高浓度的能恶心好一阵子，对呼吸道也有刺激性。
林清岚是不会把试剂带出实验室的，元旦前实验室应该也没其他人进出，更何况钥匙是她保管，没人能——等一下。
宇墨，他是化学课代表啊。
之前林清岚被家里催的相亲弄得东奔西跑心烦意乱，把很多整理工作都推给了宇墨，他正是除了她之外最频繁接触实验室钥匙的人——
“林老师，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。”
“！？”
实验室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。
宇墨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。
“……宇墨同学？”
“你好，林老师，元旦过得如何？”
“一般般，倒是你……”
“我怎么了？”
宇墨一边说一边缓缓逼近。
实验室吊灯投下的苍白灯光打在他身上，和他刘海的阴影共同营造了微妙的明暗分割。他的双眼在反光的镜片后若隐若现，散发着莫名的……压迫感。
（不对，我是教师，他是学生，我为什么要动摇啊？）
“咳咳，宇墨同学，我就开门见山了，实验室少了一些东西，你知道什么吗？”
“少的是隔热手套，酒精，和丁酸吗？”
“呃……”
“对，是我借的。”
宇墨推了一下眼镜，又靠近了一步。
“真是你拿的！？”
“我不想对你撒谎，所以我直说了，那天我接受了张远舟的挑衅，但显而易见我不是他的对手，所以我决定整点辅助道具。”
“……就因为这个？”
“对。”
“所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！？”
“对，但一切都是事出有因，而且此事……老师你也有责任吧？”
“我也有责任？”
林清岚愣了一下，脸上浮现了些许怒意。
“我有责任？分明是你要争勇斗狠和张远舟打架，多大的人了连是非轻重都分不清吗？甚至为此滥用职权？你好歹是个班长啊！明明全是你的错！”
“……你说全是我的错？
宇墨的语气顿时低沉下来，言语中的冰冷直接浇灭了林清岚的怒意。
“是我的错？那你呢？”
“我、我？”
“身为教师的你急着回家把收拾实验室药品的活推给了我这个学生，猜猜校规里是怎么写的？或者看看门口挂着的实验室安全规范，这种活本来该由谁负责？更何况实验室里危险化学品要多少有多少，出了事的话你觉得你逃得了责任？”
“我、我、啊啊……我之前是有急事才……你是在威胁老师吗！？”
林清岚怎么也无法想象，这个总是老实巴交的男学生会突然来这一套，而且说的话句句在理！如果偷实验室药品和设备的事情实锤了的话，她也会连带着一起受罚！
“威胁的就是你，你真的了解你的处境吗亲爱的林老师？教师失责，重大安全责任，降薪，停职，乃至丢掉这来之不易的编制内高薪岗位……好好想想你的未来会怎样吧！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呜呜……”
宇墨的脸再一次逼近，几乎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怼到试验台上，腿抵在她的腿上不让她逃走，颇具分量的一对硕果随重力的方向变换形状，及膝裙因为过大的动作幅度被撩起，简直就像被什么反派角**着那啥一样……
“好……好的……好吧我知道了！我们是利益共同体行了吧！你、你先离我远点！”
“‘利益共同体’？真是好听的说法，我们根本就是共犯啊。”
“呜……‘共犯’？”
“现在你懂了吧？我们互相都握着对方的把柄，我有个三长两短还有重来的机会，但如果你翻车的话前途就全毁了，懂？”
“懂、懂了……”
“既然懂了，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。”
“…………啊？”
“诚意啊诚意！我都说到这一步了，你知道自己该做啥了吧？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持续了将近半分钟。
林清岚已经快哭出来了，她紧咬着嘴唇，躲避着宇墨咄咄逼人的视线，似乎是经过了非常纠结的心理斗争，然后——
“…………我、我知道了。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
“我……我上学那会一直忙学业……所以……也没经验……如果这样能让你……满足的话……”
“嗯……嗯？”
她的脸突然凑近。
一阵香风扑面而来。
两片软软的弹弹的甜甜的的东西笨拙地压上了他的嘴唇。
这是足以让任何男人心醉神迷的触感——
“——停停停停停啊！你干啥！？”
吓了一大跳的宇墨立刻推开她。
“诶！？难、难道这样还不够？但更——更进一步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做的！难道你想让我用手——或者别的地方——帮你——”
“个屁啊！你当我畜生吗！？”
“你不是吗！？”
“当然不是！我只想让你帮我作证，作证啊！什么酒精什么丁酸什么手套丢失根本就不存在！把这事情搅得越糊涂越好，只按照普通的学生斗殴处置就行，懂了吗！！”
“啊……啊！这、这样啊？我我我我误会了……”
“亏你还是教师思想居然这么下作！？”
“明明是你威胁我！”
“我又不是冲着你身子的！我根本没兴趣好吗？”
“闭闭闭闭嘴啊！”
“哪有老师强吻的！？而且我还初吻啊！”
“我我我也是初——别说了！这事揭过！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什么都不记得！”
面红耳赤的林清岚胡乱挥手，妈耶，没脸见人了！自己居然对学生——对学生——她的初吻——她的端庄典雅精英形象——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深呼吸了几次，她终于冷静了一点。
事故。
一切都是事故。
她只能如是告诉自己。
这乱七八糟的一天赶紧过去吧，赶紧忘掉这一切。
“但，现在我手里又多了个把柄。”
然而同样冷静下来的宇墨变得更咄咄逼人了。
“这算是逆向性\骚扰了吧？而且还是教师对学生出手，这事如果捅出去……”
“够了，别说了，我知道，我听你的行了吧……”
“那就好，待会好好配合就行。”
“但是，呃，就算你让我作伪证什么的，他们也不会听我的——”
“你是优秀教师还带化学竞赛队，他们当然会听。”
“而且有监控啊，如果他们调监控——”
“这里大部分摄像头都是摆设，为了省电根本没开。”
“可是——可是——”
“我这边人命关天没时间听你支支吾吾，老老实实答应就好！”
林清岚不懂他说的“人命关天”是什么意思，但她知道自己最好别多问，除了答应别无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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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错嘛，你刚才实现了个愿望哦。”
“闭嘴……”
“‘初吻对象必须得是大美女’，这位林老师完全符合条件呢。”
“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实现愿望啊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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